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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面對“建得太多”后遺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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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面對“建得太多”后遺癥
吉密歐 北京報道
在中國第六大城市天津的遠郊，荒涼的鹽堿地上矗立著幾十座建了一半的摩天大廈。它們是中國房地產市場過度樂觀和供應過剩的象征。
如果要證明中國房地產存在泡沫，很少有哪個例子能比這輪在距北京150公里、距天津40公里的荒地上復制華爾街的努力更具說服力。
于家堡金融區(qū)是以曼哈頓為藍本建設的，配有一群仿洛克菲勒中心(Rockefeller Center)的建筑和一座看起來有種奇怪的似曾相識感的雙子塔。
官員們夸耀稱，到2019年該項目完工時，至少就土地面積而言，它將比倫敦金融城(City of London)大三分之一，比紐約金融區(qū)大兩倍多。
但是，在中國各地經歷多年建設狂潮、房價快速上漲后，中國房地產市場正顯現(xiàn)出泡沫即將破裂的跡象。于家堡項目的命運現(xiàn)在要打個問號。
中國房地產市場只有短短15年的歷史，沒有人經歷過真正的崩盤。20世紀90年代末之前，后共產主義中國的大多數城市居民，還靠他們的工作單位來提供住房。
中國的商業(yè)銀行在1997年開始發(fā)放住房貸款。而就在1994年，一名央行官員在翻譯一份美國金融文件時，在還不得不參考臺灣譯法。當時北京沒有任何一部字典包含對應“mortgage”（住房抵押貸款）的中文詞。
早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前，就有不少人警告中國存在房地產泡沫，這促使政府出臺了限購措施和首付限制，來減緩房價上漲。
但當金融危機真正到來、經濟直線下滑后，中國政府決定用一波信貸潮再度吹起這個泡沫。
結果是債務的迅速反彈。2008年末，中國總債務與國內生產總值(GDP)之比約為140%，到今年6月末時，這個比例已升至250%以上。
要弄明白危機引發(fā)的這波建設狂潮的規(guī)模，可參見以下統(tǒng)計數字：僅2011年和2012年這兩年，中國的水泥產量就比美國在整個20世紀的水泥產量還多。
在過去10年里，這波熱潮一大部分是由購房剛需驅動的。有這種需求的人包括想作城市人或想改善住房的人，以及剛致富不久、但很難找到其他投資渠道而投機房地產的人。
中國股市自2007年巨大的泡沫破裂以來，一直處于低迷狀態(tài)；銀行存款的回報微不足道甚至為負；而資本管制使得中國居民不能輕易地投資海外、讓自己的資產組合更加多元化。
中國政府自身也有強大的動機不斷吹大這個泡沫。中國的全部土地實際上都屬國有。根據摩根大通(JPMorgan)的估算，去年賣地收入占地方政府預算收入的60%。
2008年以來，土地價格上漲了4倍，引發(fā)相應的資產價格上漲。然而盡管價格飛漲、供給急劇增加，對住房和寫字樓的需求也在同步增長——直到今年，局面發(fā)生了變化。
今年6月，70個大中城市中有55個城市的房價環(huán)比下降，而5月環(huán)比下降的僅有35個。始于今年初的房價下行趨勢有所加速，這也是2008年12月以來價格環(huán)比下降最猛的一個月。
“中國房地產市場似乎到了一個拐點，”摩根大通經濟學家朱海濱在最近一份報告中稱。“住房市場放緩是中國近期主要的宏觀風險。”
拐點似乎已經到來，因為中國實在建得太多了。截至2011年，絕大部分市場都處于供應短缺狀態(tài)，但現(xiàn)在在建總建筑面積已遠遠超過了4年的需求。在一些情況最嚴重的省份，供應量可滿足超過7年的需求。
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(Survey and Research Center for China Household Finance)主任甘犁表示，逾90%的中國家庭擁有至少一套住房，城市有房家庭近76%的資產為房產。
他估計，要實現(xiàn)讓每個家庭都擁有住房的目標，靠現(xiàn)有住房存量已綽綽有余，而開發(fā)商每年還在供應遠超過1500萬套的新房。
在于家堡，摩天大廈的建設速度變得極為緩慢，雄心勃勃的政府規(guī)劃者思考著一種可能性，那就是泡沫終于破裂，而他們在天津的鹽堿地上復制華爾街的夢想終將落空。
譯者/何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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